周騰努力從夢魘中掙脫出來，猛地坐起，瞪大眼睛盯著正推門而入並沖著他挑眼微笑的老道。而他後面，正是那位老陳頭。

周騰用手夾住頭使勁地晃了晃，感覺特別的昏沈，就像被酒燒透了似的，沒有一點精神。

不過他還清醒的記得自己跟顧小美他們一起在實驗室尋找老道遇險的事情。而眼前的這一切到底是真是假，他已經分辨不清了。周騰使勁杵了杵還在旁邊呼呼大睡的朱山山，卻不見他有一絲的覺察。

“怎麽，還沒清醒過來？還記得發生什麽事情嗎？”老道放了個橘子瓣到嘴裏慢慢享受起來。

周騰此時感覺一切好模糊而又真實。

可是他斷定自己明明是在實驗室的，現在如何來到老道的宿舍裏？他又望了望周圍，除了桌子上那幾個一次性針頭還有老陳頭外，沒有任何異樣。

這時候，李影跟何錦秀一個惺忪一個頭暈皺眉的走了進來。她們同樣懷著驚愕望著屋裏的每個人。

周騰再一次擰了一把山山，一聲哎呦在這充滿緊張且安靜的房間裏掀起了一陣短暫的歡笑。

山山捂著腿坐起來，指著何錦秀支支吾吾的想說什麽。卻聽老陳頭說，“你們這些娃娃，膽子也忒大了！還真跟著我進了那老實驗室。幸虧我跟顧先生早就發現你們不對勁，要不然，還不做了老鼠的晚餐！”

團團霧水籠罩著幾個青年才俊已讓他們難辨是非。何錦秀在妖嬈動人的外表下更擁有著女人中難得的泰然與從容：“顧老師，您能跟我們講下是怎麽一回事嗎？您怎麽也……”

老陳頭打斷了何錦秀，“你們中邪了！”

幾個人都表示愕然。

“當年，這個實驗室出過好幾條人命！而這幾個人都被鑒定為自殺！你們以為好好的一個地下實驗室放著不用，浪費資源啊。這裏頭邪得很嘞，你們幾個真是命好！可累死我跟顧先生嘍，我們兩個都這般年紀了，還得一個個把你們拖出來！”有板有眼的言語中讓大家覺得後怕，讓大家沒有空閑去懷疑什麽。

“我當時看醫學院檔案的時候，是提過幾次實驗室裏發生了醫學事故，出了人命。但裏面沒有詳細寫具體內容。看來就跟這事情有關？”何錦秀若有所思道。

“對嘍。雖然是檔案，這些東西學校也不敢亂寫的哦。難道寫這幾個學生中邪了？不能寫！那裏頭肯定更不能寫，他們都是剖腹自殺的！並且時隔幾年就出這麽一個！當年這種事情都是被封鎖的！學校裏知道的老人們都不多了，我看啊，那地下就是有不幹凈的東西，過幾年就出來找替死鬼！裏面的東西已經餓了十六年了！你們幾個娃娃算是命大，要是再晚點，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可怕的事情！”老陳頭聽風是雨的描述讓大家頓感後怕，畢竟他確是學校的老人了。

“既然學校檔案裏都沒寫，當時消息也是封鎖的，那您又是怎麽知道的呢？”何錦秀的問題讓老陳頭瞪大了那本就讓人心頭發毛的雙眼。

“還有，既然您知道那裏那麽危險，那為什麽還要把顧老師綁去那裏？我們幾個剛剛進去不久就發生了匪夷所思的事情。而您卻讓他一個人待在那裏那麽久？居心何在？”其它三位“盟友”聽到何錦秀的質問也一起精神起來。

“再就是，您既然能把顧老師綁去那裏，必定對那的布局地形非常熟悉。所以您在那的時間不會太短，那麽多的機會與時間，為什麽在您身上就沒有發生任何事情呢？我懷疑，我們幾個人所發生的意外跟您有一定關系！”何錦秀的直言不諱針針見血讓大家感到她身上釋放出來一種夾雜著禮貌的氣質與氣憤。不過大家還是來不及讚賞便將質問的目光一並投向老陳頭。

老陳頭咬著牙崩起臉上的肌肉卻依舊掩蓋不了歲月的痕跡。他顯得有些焦躁，借著桌子的友情支撐站起身正欲解釋。

顧正道輕輕地拍了拍他的手跟大家說：“你們做事情說話前，一定要考慮周全，不能瞎子摸象，管中窺豹，冤枉好人。如果老陳同志對大家有歹意，那何以與我一起將你們救出？至於他所說的實驗室歷史尚待證實。更不能作為發落他的緣由，除非你們已經信以為真！而在你們身上所發生的我已經有了答案，你們沒有中邪，而是中毒！跟老陳同志沒有一點關系。何況，是你們自己闖進來的。當然，你們是為了我。在此感謝同學們的關心。”老道說著舉起了桌子上已經被斬首的安瓿瓶。

大家再次愕然！

這時候顧小美提著一些吃的進了門。然而大家卻沒有留意，而是下意識的去看自己的肘間，確實小小的針眼還在凝視著他們。

此刻李影突然跑到周騰身旁雙手抓住他的胳膊含著淚說，“要打針？周周哥哥。”這次周騰沒有像以前一樣彈跳般躲閃，而是任由李影抓著胳膊且沒有拒絕的意思。連他自己也不清楚有的觀念會在轉瞬間變換，一些情感也會在真情流露前變得逆反。心頭還有一絲說不出的溫暖在盤桓。

何錦秀走到李影跟前，抓過她的手。“已經打完了，妹妹，這應該是解毒的，且聽老師給我們講一下吧。”

顧小美告訴老道已經完成了他布置的任務送醫務室主任回了學校，然後就去為大家準備餐具了。老道看了看腕上的東風手表，示意大家邊吃邊聊。雖然大家並沒有吃飯的心思與食欲，但還是非常願意遵循老道的話。

“現在已經是下午六點。你們昏睡了大概五個小時。而你們所中的毒就是你們一進地下室時毀壞的那些漂亮蘑菇，毒蠅傘與光蓋傘賞賜的，可以致幻。”老道假裝咳了兩聲，表情由嚴肅轉到微笑。“這是醫務室趙主任告訴我的，我也是剛知道。對了，你們知道趙主任是誰嗎？她是你們的校友，師姐。她以前就在那裏上過實驗課，而那些致幻的菌類應該是他們遺留下來的作品。她說一般情況下沒有食用是不會中毒的，或許你們毀壞的挺多的，實驗室又是密不透風，吸了不少進去。不過話又說回來，它們在那過的挺好的，你們倒騰人家作甚？”

山山笑著撓了撓腦勺，又靠飯碗埋起頭。

老道突然變了格調做出一般調戲模樣，往桌前送了送身子在學生們面前邊游走邊問道：“產生幻覺的感覺如何？你們都幻到什麽了？當時我們見到你們的樣子可是挺搞笑的。快說說，讓我高興高興！”老道摸了摸脖子，應該是有些疼。

李影這時候看起來有一點興奮，似乎那些菌類帶來的短期後遺癥對她沒有起到什麽作用。“顧老師，您就不要捉弄我們了。我們可都是為了您才犯險的，特別是教官姐姐，可是擔心的不要不要的。您還是快給我們講講您是怎麽去那裏的？是不是像我們起初猜想的那樣是被這位嚇人的大爺給綁去的呢？”李影提起老陳頭就顯得有些退縮了。她往周騰身邊挪了一下。不敢去直視這位身存疑點的陳大爺。而又忍不住偷偷的瞄了一下。

老陳頭聽到有人提到他必然要去審視一下這位“關心”自己的小姑娘。就這樣兩人的目光撞擊到了一起。

這讓李影瞬間感覺自己有一些莽撞，幹嘛去當這個刺頭惹了這位神不知鬼不覺的橫臉大爺。她皺著眉頭撅著嘴拍了拍自己的小腦袋瓜。想說對不起不過還是收了回去。

“你說的不錯，我的確是被老陳同志帶那裏去的，並且是在我昏睡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但，老陳頭同志待我很好！他跟我講了許多我不知道的事情，他並無任何惡意。同學們請不要對他懷有敵意，你們應該為你們的行為向老陳同志道歉！”

“昏睡不知情？陳大爺，您是不是昨天在校長辦公樓四樓樓梯口把我爸打暈的啊？”顧小美望著桌子上的鑰匙問了她已經憋了許久的話。

“這個，還是老陳同志給大家簡單解釋一下吧？”其實女兒的這個問題，老道也想知道，何以將其打暈？關鍵是下手還如此重，搞得他現在摸起來還帶著一種神經末梢傳遞出的絲絲腫腫的疼痛。

老陳頭慌忙站起身。“先生，這個真不是我幹的。我當時一直在檔案室周圍等著你們離開的。你們走後，我便進了檔案室。後來，突然聽到樓道裏傳來異常聲音，因為那時候也挺晚了，辦公樓有點動靜就顯的格外清晰，所以我便尋過去，就發現了躺在樓梯上的顧先生。至於先生是被什麽人打暈的，我真沒看到。請相信我。”他看起來有些激動，臉上的那寧舍不屈甚是厚重的橫紋都抖動了起來。

“老陳，不要激動。我相信你。”老道打撈著腦海中的可能的線索。“那會是誰呢？誰會跟我有仇呢，最近老是打暈我？”

山山再次埋起了頭。

“那接下來呢？”老道接著問。

“接下來，我只能拼了這把老骨頭把您背了下來，可是我又沒地方安置您。校門有門衛，我怕他們誤會。”老陳頭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先生，主要的是因為我起了一些私心，聽說您懂得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所以我想把我的事情找個機會跟您講一下，看能不能幫到我。所以，所以我就直接用我的三輪車把您帶那裏去了。”他努力低頭表示著自己的歉意。

“那您也不能這個時候把我爸帶走啊，萬一他被打的很嚴重怎麽辦？您怎麽能這麽自私呢？”顧小美很是氣憤！心疼的眼看就要流出淚。

“對不起，對不起。我當時摸了下老師的氣息還是很平穩有力的，就知道他應該沒什麽大事，只是暈過去了。所以我就……真的很對不起，我當時也是昏了頭。真的對不起。”

一個看起來如此嚴肅的人在誠懇的道歉，尚且是一位年過六旬的大爺。大家不但都選擇了原諒，而且更希望能知道到底是什麽事情對他如此重要？關鍵那還是“稀奇古怪“的事情。

關於這種字眼對於二十來歲還是孩子性情的學生們來講還是頗具吸引力的，外加老陳頭的各種外在表象，更給了他們一種看恐怖片的感覺：明知驚恐卻難以罷卻。各種打破砂鍋的架勢也便應運而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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